Thursday, September 28, 2006

我的父亲

父亲从唐山来,据听说在乡下是捡狗粪为生的 ,爷爷是农民,爸是他施肥部的高干。对于爸小时候的历史,我是闻所未闻,但自从爷爷效仿郑和下南洋之后的事迹,我倒略知一二。当年爷爷带领他们,乘风破浪,排除患难,离开共产党,带着未知的命运来到槟榔屿。那年他七岁,还未长毛。

爸小时候跟爷爷卖冰水,半工读,是个好孩子。下课后,他就负责爷爷全盘生意。爷爷和我一样,好赌!输了钱就鞭打父亲,我输钱从不打孩子,因为我没有孩子。

很同情那个年代,一个没有得选择的年代。在那个时候能把中学念完,便是状元爷了,可以买只马骑回来,烧只猪来拜。爸当然没烧猪买马,他只唸到小学六年。

失学后他找了一份工作。当流氓!展开了他的江湖生活,爸头脑简单,当然只能当卒子,绝对不是大佬的料。他有多少斤两我是非常清楚的。他的江湖事迹我是一概不知,眼前看到的,是差点让他丧命的伤痕和双腿与屁股上的黑豹白虎刺青。我妈当年新婚之夜也是有惊喜的,惊喜之后,当然是我登场的时候了。

我小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都和父亲一起渡过,每天陪他到烟筒路social。烟筒路是非常热闹的地方,有人在摆地摊卖二手产品。爸当年吃得开,手头上有些钱,带着雷朋太阳眼镜,手穿劳力士表,驾着最新款的本田电单车,在烟筒路招摇过市。当时年纪小,不知他爱献,长大了才知道,周杰伦也得靠边站。

烟馆也是咱父子两常去的地方,我是抽二手鸦片长大的。爸抽完鸦片就很安祥,会睡一会儿觉。我不是很好动的小孩,安安静静的在等他。他醒来就会带我到奶奶那儿去,向她老人家寒虚问暖一番,给点生活费。因他身染鸦片毒,所以在未被追问之前都会提早走人。后来他戒掉了,彻彻底低。至今二十余年,他那份能耐是我敬佩的,我现在少抽根烟都会死掉!

我上学后,就很少跟父亲往外兜了。他是一名的士司机,晚上上班,中午通常都会睡午觉,接触的时间也了。我小时了了,成绩不错,考上名校。他一夜难耐,到处炫耀。到了报名日,他过度兴奋,看错日期,令我尴尬不已。工作人员向他说:“uncle,你没读报纸吗?是明天啦!” 

中学时期,有了自己的一套想法,变得叛逆了。他也开始加以严厉管制,我从不妥协!就这样,我们的之间的恶劣关系就一路延续到我出国前的那个早晨,我打点好一切,他还没醒来,我摇一摇他身子,他坐起来,我给了他一个拥抱,丢下一句话:“爸!我走了你保重!”他只应了声:“哦。”就这样,他也没来机场送我。不久后,妈偷偷告诉我,爸在她面前哭。妈说一生中只看过父亲哭两次,一次是在奶奶的葬礼,另一次是我离家。唉!真情流露为何总是藏在隐蔽的地方,谢谢你为我流泪!我有生之年,必定为你买只劳力士!好让你在朋友面前吹水!

爸是一名老粗,没什么形象,常在大厅广众或亲戚朋友面前放屁。妈为此而烦恼,好气有好笑,还好他屁响不臭。我对妈说:“他这种常常自我膨胀的人是比较多屁的!”

N年前,他中风,妈亡羊补牢,以灵芝试药。果真有效,血压迅速回降,才不至于瘫痪。中风后,有点小迟钝,但行动自如,算是不幸中的万幸。

三年前,他来英国探我,的确老去很多,我手搭在他的肩膀,犹如当年我坐在他佈满刺青的大腿上。

5 comments:

Anonymous said...

我很喜欢你的部落格

阿祥 said...

见笑了。谢谢你。

de Cor's said...

我批鼠你这篇是边哭边写的。

Anonymous said...

你这篇,很感人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。 

今天一口气看完了你所有的文章,很喜欢你的部落格……。=)

阿祥 said...

很少人那么会翻看旧文章。非常谢谢你。